在山谷里荡出破碎的回音。
凌昆的手猛地握紧弓箭,指腹蹭过冰凉的箭簇 —— 这声音不是羽微,也不是洞里任何一个女人,这个声音,即使嘶哑也透着种刻意维持的体面。
他拨开竹枝往前走,竹叶上的露水打湿了头发,黏在额角冰凉一片。
穿过最后一层竹林时,断崖的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离崖边四五米的斜坡上,一个女人正趴在凸起的岩石上。
她身上的灰色西装被划破了好几道,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原本挺括的衣领此刻歪在一边,沾着草汁和泥污的手紧紧抠着石缝,指缝里还嵌着碎石。
每喊一声,身体就往下滑半寸,身下的碎石簌簌往下掉,坠入深不见底的崖谷,许久都听不见回音。
凌昆看着她手腕上那块摔碎的手表,表盘的玻璃裂纹里还卡着片枯叶。
忽然想起城里写字楼里那些光鲜的女人,她们总爱戴着这样亮晶晶的东西,走路时高跟鞋敲得地面哒哒响。
他握紧弓箭,慢慢朝她走去,脚步声惊得对方猛地回头。
脸上的妆糊成一片,睫毛膏顺着泪痕画出黑色的道子,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困在陷阱里的小兽,在看到他的瞬间闪过狂喜。
狂风卷着枯叶掠过断崖,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欧阳明月的长发被风撕扯得像团凌乱的黑藻,在空中肆意舞动。
脚踝处几圈暗褐色的藤蔓早已被血浸透,蜿蜒的血痕顺着小腿往下爬,在沾满泥污的皮肤上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显然是摔落时被碎石和荆棘划破的。
她背靠着冰冷的岩壁,指节因用力攥着凸起的石块而泛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浑身的酸痛,胸口起伏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凌昆的鞋子踩过满地枯枝,发出 “咔嚓” 轻响,在这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他先是侧耳听了听周遭动静,确认只有风声穿过树林的呜咽,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鸟叫,才半蹲下身,指尖拨开眼前的灌木枝叶,警惕地打量着崖底的情形。
直到看清那抹蜷缩的身影并非野兽,他才缓缓直起身,脚步放轻了些,唇边却噙着抹惯有的漫不经心,
“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亮(靓)女?”
崖底的人闻声猛地回头,凌乱的发丝粘在欧阳明月苍白如纸的脸上,遮住了她大半的容颜。
那双总是带着傲气的杏眼此刻盈满了惊魂未定的惶恐,像是受惊的小鹿。
当看清崖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时,她眼中倏地迸出星火般的喜色,身子却因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晃了晃,后腰撞上身后的岩石,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紧紧蹙起。
“凌昆,是我!欧阳明月!”
她急切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下意识想挪动受伤的腿,刚一用力,脚踝处便传来钻心的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脸色霎时褪尽血色,冷汗顺着鬓角淌进衣领,激起一阵战栗,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凌昆蹲在崖边,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膝盖,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
若不是这声气急败坏的喊,他还真认不出这位平日里妆容精致的大小姐 —— 此刻她裤子撕裂了大半,露出的小腿上满是划痕,沾满泥污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哪有半分往日的光鲜?
他嘴角勾起抹戏谑,
“这是唱的哪一出?难不成来崖底捡鸟蛋?”
欧阳明月咬着下唇,心里把这幸灾乐祸的家伙骂了千百遍,可求生的念头死死按住了翻涌的怒火。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缓,
“昨天下暴雨,脚下一滑摔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她瞥了眼身后深不见底的黑暗,那里仿佛有怪兽在潜伏,声音不由自主发颤,
“要不是这块石头…… 我恐怕早就……”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凌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块向外凸起的岩石仅能容纳一人蜷坐,边缘还在往下掉碎石,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他眉峰微蹙,视线扫过她渗血的脚踝,又瞥了眼近六七十度的断崖,崖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和尖锐的石块,心里已有了数 —— 这高度,单凭她自己绝无可能爬上来。
“你们队里那么多人,怎么把你单独撇下了?”
他指尖捻起片枯叶,慢悠悠地转着圈,
“欧阳家的大小姐,身边何时离过人?”
欧阳明月的眼神暗了暗,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声音裹着山风的凉意,带着几分苦涩,
“暴雨太急,雨势大得让人睁不开眼,队伍走散了。
我摔下来后喊了很久,嗓子都喊哑了,根本没人应……”
她顿了顿,被风一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抱紧双臂,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丝温暖,目光死死锁住崖边的身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凌昆,拉我上去。”
凌昆听着她语气里的急切,反倒往后退了半步,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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