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兰守望者提供的“课程”在穹顶社区引起了深刻的分化。部分成员——特别是意识探索小组的志愿者——渴望继续学习,认为这是人类进化的关键机会。另一部分,包括许多务实派的生存主义者,则认为这是在危险边缘玩火。
“我们已经有一个破碎的世界要修复,”老王在一次社区会议上直言不讳,“还要处理食物短缺、基础设施老化、防御系统升级这些实际问题。现在不是追求玄学意识进化的时候。”
陈博士反驳:“但雅兰的经验显示,意识进化不是‘玄学’,它直接影响社区凝聚力、创新能力、问题解决能力。他们能够与行星建立健康关系,部分原因就是意识水平的提升。”
争论持续了三天。社区分裂成三个主要阵营:探索派、务实派,以及中间派——愿意谨慎探索,但优先考虑实际生存需求。
林墨意识到,这个分歧如果不能妥善解决,可能会撕裂社区。但更紧迫的是,外部世界正在发生他们无法忽视的变化。
熵之使徒事件后,全球幸存者网络报告了异常现象的增加:
欧洲的一个社区报告时间循环事件——同一段三小时的时间重复了七次。
南美洲的雨林区域出现空间折叠,一片区域在物理上“消失”又“重现”,里面的生物发生了不可理解的变化。
亚洲的一个高山避难所报告集体幻觉,所有成员同时体验到被“观测”的感觉。
档案馆通过K-7确认:“宇宙‘潮流’已经开始。你们所在的区域是受影响最明显的区域之一。雅兰守望者的警告是准确的:测试即将到来。”
压力下的第四天,一个意外的访客到达穹顶。
不是陌生人——是商青岚,那位曾经协助他们与档案馆建立联系的信息掮客。但她看起来与之前完全不同:衣衫褴褛,神色惊慌,左臂包扎着渗血的绷带。
“他们来了,”她一见到林墨就语无伦次地说,“到处都来了。不是同一批,是不同的...观察者。档案馆称他们为‘评估者’。”
在医疗室接受检查和处理伤口时,商青岚讲述了她的经历。
一周前,她所在的“织网者”网络——一个在幸存者社区之间传递信息的松散组织——开始收到关于“白衣访客”的报告。这些人穿着简单的白色服装,外表普通,但有一个共同特征:他们的眼睛完全不反射光,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空洞。
“他们不说话,只是观察。”商青岚颤抖着说,“记录一切:社区的组织结构,资源分配方式,决策过程,人际关系。他们不干预,不回应,只是...观察和记录。”
最初,大多数社区以为这些是某种新出现的觉醒者或变异人类。但当有人试图攻击或驱逐他们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攻击者在接触白衣人的瞬间...蒸发了。不是被杀死,是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没有声音,没有闪光,只是...消失。”
更可怕的是,那些消失的人从所有人的记忆中也被抹去——除了最亲近的人会模糊地感觉到“少了什么”,但说不清少了谁。
“档案馆确认了,”商青岚说,“这是评估者的标准程序:清除‘干扰因素’,确保评估过程不受影响。那些攻击者被视为可能扭曲评估结果的变量。”
苏沐晴脸色苍白:“所以这些评估者就是雅兰所说的‘测试’?他们在评估什么?”
“文明的整体健康度,”商青岚回答,“档案馆的分类系统:寄生型、剥削型、共生型等等。评估者会观察一个文明一段时间,然后给出‘建议’:继续成长、邀请进化、或...修剪。”
“修剪意味着什么?”老王问。
商青岚闭上眼睛:“意味着熵之使徒或其他清理机制被派遣。意味着文明被认为‘无成长潜力’,需要为新的可能性腾出空间。”
会议室陷入死寂。
“我们这里有评估者吗?”小雨问。
“可能已经在观察了,”商青岚说,“他们不隐藏,但也不引人注目。可能就在你们的社区中,记录着一切。”
这个想法令人毛骨悚然。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想象着某个看似普通的居民其实是宇宙级别的评估者。
林墨强迫自己冷静:“如果他们已经在观察,那么我们的每个选择、每个行动、每个分歧都在被评估。包括我们现在关于是否继续雅兰课程的分歧。”
“是的。”商青岚点头,“分歧本身不是问题——健康的系统允许多样性。但如何管理分歧,如何做出集体决策,这可能被重点评估。”
摊牌时刻到来了。不是与外部敌人的摊牌,而是社区内部必须面对根本性选择的时刻:他们要成为什么样的文明?追求什么样的未来?
林墨决定召开全体社区会议。不是在小会议室,而是在穹顶最大的公共空间,所有成年的、能够参与的居民都被邀请。
那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集会。近两千人聚集在一起,从末世初期的幸存者到最近加入的难民,从技术人员到农民,从觉醒者到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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