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蹄声与圣歌的余韵终于彻底消失在远方地平线,只留下战场上空的硝烟与血腥气,混合着焦土与破碎圣光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异味道。残破的“血煞引灵阵”光幕如同垂死巨兽的呼吸,明灭不定地闪烁着,最终缓缓沉寂下去,露出后方满目疮痍的核心区域。
杨戬从天而降,脚踏虚空,身形却微微一个踉跄,眉心竖眼传来的剧烈刺痛与神魂的阵阵虚弱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强行催发天眼本源,爆发出那一道泣血神光击退塞勒斯,代价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沉重。但他只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识海的震荡,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领地中央,那柄依旧静静矗立、却仿佛多了些什么的青铜残剑。
“爹爹!”哪吒踩着风火轮,嗖地飞了过来,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混天绫有些萎靡地缠在他臂膀上,灵光略显黯淡。他一把抱住杨戬的腿,仰着头,大眼睛里满是后怕和依赖。“那个拿火棍棍的坏蛋老头被打跑了吗?他好凶……”
杨戬弯腰,轻轻摸了摸哪吒头顶那两个小发髻,触手一片冰凉,显是刚才也吓得不轻。他声音有些沙哑,却尽量放得平稳:“暂时退了,吒吒不怕。”
另一边,悟空也从自己砸出的深坑里爬了出来,他拄着那半截金箍棒,步履有些蹒跚,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金色的血迹,浑身金毛沾染了尘土,显得有些狼狈。但他那双金眸中的火焰却未曾熄灭,反而因为初次正面硬撼圣阶巅峰而不落下风(虽被击退,却也撼动了对方),燃烧得更加炽烈。他走到杨戬身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燃烧着战意与一丝新生的愤怒的眼睛,看了看杨戬,又望向远方教廷退去的方向,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棒子。
“真君!”艾伦、汤姆等人这才从紧张的防御工事后冲了出来,个个面带忧色与劫后余生的庆幸。艾伦更是第一时间看向那血色光幕曾经笼罩的核心——青铜残剑。
杨戬对众人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无碍,随即目光再次锁定残剑,沉声道:“无妨,我先看看它。”
他一步步走向残剑,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一种与之前不同的悸动。先前在神陨战场核心祭坛得到的那截青铜断剑碎片,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储物法器之中,却与眼前的残剑本体产生着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失散多年的血肉至亲急于重逢,发出几不可闻却直抵灵魂的嗡鸣。
杨戬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截碎片。碎片不过巴掌长短,锈迹斑斑,边缘参差不齐,上面铭刻的古老符文与残剑主体如出一辙,只是更为残破,但那股精纯、苍凉、霸道,仿佛来自鸿蒙太初的洪荒气息,却比领地这截残剑主体还要浓郁几分。
就在碎片被取出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厚重,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剑鸣陡然自残剑主体爆发开来!不再是之前感应到煞气或受攻击时的尖锐铮鸣,而是一种带着欣喜、激动,甚至是一丝孺慕之情的震颤!整个残剑的剑身都开始自主地散发出朦胧的暗红色光晕,那些原本就铭刻其上、玄奥难明的符文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逐一亮起,流淌着暗金色的光泽。
而杨戬手中的碎片,更是剧烈地震动起来,挣脱了他的手掌,化作一道流曳着青铜光泽的虹芒,迫不及待地射向残剑主体断裂之处!
“小心!”艾伦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杨戬却摆了摆手,天眼之中金光流转,紧紧盯着那飞向残剑的碎片。他能感觉到,这两者之间同根同源的气息正在疯狂地交织、吸引,并无丝毫排斥与危险。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截碎片精准地飞抵残剑那巨大的、狰狞的断口处。并没有预想中金铁交鸣的铿锵之声,也没有炽热的光芒爆发,有的只是一种如同水乳交融般的奇异景象。
碎片靠近断口,残剑断口处那原本粗糙、布满岁月侵蚀痕迹的金属,竟开始微微蠕动,仿佛化作了某种具有生命的液态金属流质,主动延伸出细若游丝的血色光丝,轻柔地缠绕上飞来的碎片。而碎片本身,其断口处也同样渗出类似的青铜色流质。
两者接触的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一阵更加浩大、更加古老的嗡鸣声以残剑为中心,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无声无息,却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杨戬,都感到神魂一阵悸动,仿佛听到了来自遥远时空的叹息与战吼。
碎片与主体断口完美地对接在一起。那些延伸出的血色与青铜色流质如同最精巧的工匠,飞速地填补着缝隙,修复着断裂的脉络。原本覆盖在残剑和碎片上的厚重锈迹,在这一过程中,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拂去,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下方更为深邃、更为古朴的青铜本体。那青铜色泽并非明亮,而是一种内敛的、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与无尽杀伐的暗青,光是注视着,就让人心生凛然。
随着锈迹剥落,剑身之上,原本就存在的符文变得更加清晰、完整,而且,在靠近新融合的碎片区域,浮现出了更多全新的、更加复杂玄奥的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在暗青色的剑身上缓缓游走、明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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