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融合碎片引发的异象渐渐平息,那冲霄而起、撼动人心的洪荒道韵如同潮水般退去,尽数敛入那柄布满裂纹却更显古朴威严的暗青色剑身之中。领地核心区域,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减轻了许多,但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力量感,却如同春雨后的泥土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让劫后余生的领民们在悲伤与疲惫之余,隐隐感到一丝心安与期盼。
杨戬并未急于立刻去深度闭关。他强压下识海中因那浩瀚信息流冲击而翻腾不休的感悟,以及体内那蠢蠢欲动、几欲自行冲破关隘的法力,先是协助汤姆和艾伦,快速稳定了领地的秩序。
残破的防御工事需要清理修复,受伤的民兵需要救治,受惊的领民需要安抚,老约翰等英勇战死者的后事需要料理……千头万绪,都需要有人主持。杨戬虽心系修炼突破,却更知此刻人心稳固的重要性。他亲自出面,巡视受损区域,尽管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倦色与悲戚,但那挺拔的身姿与沉稳的目光,却如同定海神针,让惶惑的人心逐渐安定下来。
“真君……”一位失去儿子的老妇人拉着杨戬的衣角,泣不成声。
杨戬停下脚步,轻轻扶住老人颤抖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老人家,节哀。约翰大叔和诸位勇士的血不会白流,此仇,杨戬铭记于心,必让教廷百倍偿还!”
他的话语不多,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传递着决心与意志。看着他眉心那一道即使闭合也仿佛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悲伤的金线,幸存的领民们默默垂泪,却也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工具或武器,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直到夜幕降临,大部分紧急事务暂时处理完毕,领地在悲壮与肃穆的气氛中缓缓沉静下来,只剩下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和远处工地上传来的零星敲打声,杨戬才终于得以脱身。
他没有返回自己的居所,而是直接来到了青铜古剑之下。残剑,不,如今或许应称之为“青铜古剑”了,即便它依旧残缺,但融合碎片后,其形态与神韵已大不相同。它静静矗立在原地,仿佛与脚下的大地、与这片领空的夜色融为了一体。暗青色的剑身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那些新浮现的、更加复杂玄奥的符文如同夜空中的星轨,在剑身表面缓缓流淌、明灭,散发着令人心醉神迷的道韵。
艾伦已经在这里守了半晌,手里拿着厚厚的笔记本和几块用于临时记录的能量感应水晶,脸上满是兴奋与痴迷的红光,嘴里念念有词:“…能量回路自洽程度提升了百分之七十!符文结构从‘无序逸散’转向‘有序凝聚’,看这个节点,简直完美!还有这里,似乎可以引导外部能量进行定向……”
见到杨戬到来,艾伦才勉强从学术狂热中回过神来,激动地说道:“真君!这…这简直是奇迹!古剑的符文系统发生了质变!它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动的煞气源和能量增幅器,它…它更像是一个活着的、拥有自己‘道’的法宝核心!如果我能吃透其中万一,我们的防御阵法,不,甚至是攻击手段,都将得到飞跃!”
杨戬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些流淌的符文:“可有初步应用的想法?”
“有!当然有!”艾伦迫不及待地指着笔记本上潦草的草图,“您看,基于新符文对能量‘凝聚’和‘引导’的特性,我们可以尝试在‘血煞引灵阵’的基础上,构建小范围的‘煞气剑域’,或者将逸散的煞气压缩成更具攻击性的‘破甲箭矢’……不过,这都需要对符文有更深的理解,而且,核心驱动似乎…似乎需要您的力量,或者与古剑同源的力量来引导。”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杨戬,又敬畏地看了一眼古剑。
“无妨,循序渐进即可。安全第一。”杨戬理解艾伦的热情,但也出言提醒。这古剑神秘莫测,其力量层次远非现在的艾伦所能完全驾驭,贸然尝试,恐有反噬之危。
“我明白,真君放心!”艾伦重重点头,随即又埋首于他的研究和记录中。
杨戬不再打扰他,走到古剑前,盘膝坐下,距离剑身不过三尺。他并未立刻伸手触摸,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眉心之处,肌肤微微蠕动,一道细密的金色竖痕悄然浮现。随即,竖痕张开,一只金光流转、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洞察之力的天眼,赫然睁开!
天眼之中,金光如实质般投射而出,并非炽烈爆发,而是如同温柔的水流,细致地笼罩向青铜古剑的剑身,尤其是那些新浮现的、不断游走的符文。
在天眼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同了。
不再是物质的、实体的剑身,而是一片由无数交织的能量脉络与规则丝线构成的、浩瀚繁复的星空图景!那些流淌的符文,不再是冰冷的刻痕,而是一个个跳跃的、蕴含着独特大道真意的光之精灵!它们以某种玄奥至极的轨迹运行、碰撞、组合,构成了一个微小却无比精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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