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汉子带着两个黑衣同伙踏进客栈大堂时,原本喧闹的屋子瞬间静了大半。正在划拳的酒客停了手,夹菜的筷子悬在半空,连掌柜的都从柜台后探出头,脸上堆着勉强的笑,却掩不住眼底的慌。
“哟,这悦来客栈的生意,倒还挺红火。”刀疤汉子吊儿郎当地晃着脑袋,目光扫过大堂,最后落在角落那张摆满酒菜的桌子上——那是个走单帮的商人,面前放着个鼓鼓的钱袋,显然刚收了货款。
他咧嘴一笑,带着两个同伙径直走过去,一脚踩在商人的板凳上,伸手就去抓钱袋:“王老板,听说你这趟从苏州回来,赚了不少?孝敬哥哥们点,保你在清风镇平安无事。”
商人脸都白了,却不敢反抗,只陪着笑往后缩:“是……是李爷,小本生意,没赚多少……”
“没赚多少?”刀疤汉子“啪”地拍在桌子上,碗碟都震得跳起来,“你当老子瞎?这钱袋鼓的,怕不是有百八十两?赶紧拿出来,别逼老子动手!”
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没人敢出声——谁都知道,这“李爷”是黑风帮在清风镇的头目,专管着收“保护费”,下手黑得很,前几日有个商贩不肯给钱,被他打断了腿,至今还躺在家养伤。
林越坐在斜对面的桌旁,夹菜的手顿了顿。他本想先摸清黑风帮的底细再动手,可看着刀疤汉子这般明火执仗地抢钱,再想起方才茶摊前被抽倒的糖画摊、那商人发白的脸,心里那点“按捺”终究压不住了。
他悄悄运转《敛气诀》,让内力沉得更深——既不让自己露出半分习武的痕迹,又能随时出手。刚要起身,忽然觉得怀里的月签木牌又动了——不是昨夜那种轻微的震颤,而是一种极轻的、像被日光晒暖的温热,从桃木牌上慢慢渗出来,顺着掌心往经脉里钻。
林越心里一愣——昨夜月签异动是在破庙的夜里,今日这大白天的,怎么又有动静?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指尖刚触到木牌,就觉得掌心的温热忽然变浓,紧接着,一行极淡的字迹竟隐隐映在他的眼底——不是像昨夜那样悬在银辉里,而是直接浮现在视线中,只有他自己能看见:
“日签初醒,验你此行‘存善’——见弱不避,见恶不怵,未因险而弃义,合该得此‘闲趣’之奖。”
字迹一闪而逝,紧接着,另一行行字迹接踵而至,不再是功法口诀,而是密密麻麻的食谱,连用料、火候都写得清清楚楚:
“《江湖闲食录》——
1. 荷香鸡:取三斤重仔鸡,去毛净膛,用盐、酒、姜片腌半个时辰;鲜荷叶两张,泡软铺在砂锅里,鸡腹塞香菇、葱段,置于荷叶上,加水没过鸡身,大火烧开转小火焖一个时辰,起锅前撒少许胡椒粉,荷香沁脾,最解旅途疲惫。
2. 五香卤豆干:黄豆干十块,切厚片;锅中放酱油、八角、桂皮、香叶、冰糖,加水烧开,放入豆干,小火卤一个时辰,关火后浸在卤汁里,越泡越香,可当零嘴,亦可佐酒。
3. 酸梅汤:乌梅二十颗,山楂、甘草各五钱,冰糖二两;乌梅、山楂泡软去核,与甘草同煮,水开后转小火熬半个时辰,滤出汤汁,加冰糖搅匀,放凉后饮之,解暑生津,最适赶路夏日。
……”
一行行食谱往下翻,竟有二十多种——有适合旅途焖煮的荤菜,有能久存的卤味零嘴,还有解暑的汤水、填肚子的饼饵,每一道都写得简单实在,没有半点花哨,全是江湖人赶路时能轻易做出来的吃食。
林越看得怔了——他原以为月签的奖励都是功法、心法这类“有用”的东西,没料到竟会是一本食谱。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贴切——他初入江湖,一路赶路,时常只能啃干粮、喝冷水,若是能照着食谱做点热食,既能填肚子,又能解乏,可不就是“闲趣”,也是“实用”?
尤其是看到“荷香鸡”的做法时,他忽然想起苏婉儿家院子里的老枣树——若是到了有荷叶的地方,找口砂锅焖只鸡,定是香得很;还有那“酸梅汤”,眼下天越来越热,赶路时喝上一碗凉透的酸梅汤,比喝凉茶痛快多了。
正愣神间,那边的刀疤汉子已经抢过了商人的钱袋,掂了掂,满意地揣进怀里,又一脚踹翻了板凳:“算你识相!下次再回来,记得先给老子送钱,别等老子上门要!”
商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直到刀疤汉子的身影消失在客栈门口,大堂里才慢慢恢复了声响,却没人敢大声说话,只是压低了声音议论,满脸都是愤懑,却又透着无奈。
林越收回思绪,指尖的温热渐渐散去,月签木牌也恢复了冰凉,安安静静地躺在怀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可他脑海里,那本《江湖闲食录》的每一道食谱都记得清清楚楚,连“卤豆干要卤够一个时辰才入味”“酸梅汤熬煮时不能盖锅盖,否则会有涩味”这类细节,都印在脑子里,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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