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二字,如同两块冰,砸在沈墨心口,寒气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洞外,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似乎真的远去了,或许是浓烟和夜色阻碍了他们的搜索,又或许是这片涧谷深处的地形比想象中更为复杂。但暂时的安全,并未带来丝毫轻松。
洞里,黑暗浓稠,只有几缕微光从藤蔓缝隙挤入,勉强勾勒出人影轮廓。猎人的呓语低了下去,又陷入了更深的昏沉,只有那沉重而痛苦的呼吸,证明着生命与痛楚的持续。
沈墨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皮质小囊上。
紫宸……青鸢……青霞遗物……宫内黑手……
这些碎片在他脑中疯狂旋转,几乎要将他撕裂。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将这些碎片串联起来的支点。而眼前这个昏迷的男人,和他随身携带的物品,可能是唯一的线索。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
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他轻轻解开了皮囊的系带。动作极其缓慢,生怕惊动了昏迷的猎人,也怕……面对可能揭示的、无法承受的真相。
皮囊内部比想象中更规整,被几个柔韧的皮隔断分成不同的小空间。他摸索着,首先触碰到的是熟悉的金属药盒和那卷所剩无几的干净布条。旁边是几样奇特的、冰冷的金属工具,形状各异,他不认识用途,但感觉绝非普通猎户所用。
在一个稍大的隔层里,他摸到了几个小瓶,材质不一,有陶,有瓷,还有金属。他不敢打开,只凭手感猜测里面可能是不同的药物或……别的什么。
他的指尖继续探索,在一个最隐蔽、贴着囊壁的扁平夹层里,触到了一个硬物。
不是瓶子,也不是工具。触感光滑,微凉,像是……一块牌子?
他的心猛地一跳,小心地用两根手指,将那东西夹了出来。
借着洞口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他勉强看清了那物件的轮廓——确实是一块牌子,约莫两指宽,三寸长,颜色深暗,非金非木,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种特殊的质感。牌子边缘雕刻着简洁而流畅的云纹,正面,似乎刻着一个字。
他凑到那缕微光前,眯起眼睛,拼命辨认。
那是一个古体的、笔画遒劲的篆字——
“鸢”。
只有一个字。
鸢!
青鸢的鸢!
沈墨的心脏像是被这只无形的“鸢”狠狠啄了一下,骤然收缩!
这牌子,是身份凭证?是信物?还是……某种指令?
他翻过牌子背面,上面没有字,却刻着一幅极其精细微小的图案:一只形态矫健、展翅欲飞的鸟类,线条简练,却神韵十足,正是鸢鸟!而在鸢鸟的下方,刻着两道细小的、交错的波浪纹。
这图案……这材质……这隐秘的携带方式……
猎人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他绝非普通猎户,甚至可能不仅仅是江湖中人。他与“青鸢”有着最直接的联系,而“青鸢”,又显然与母亲信中所言、牵扯到宫内秘辛的“青霞先生遗物”脱不开干系!
就在这时——
“水……”
一声极其微弱、干涩的呻吟从猎人喉咙里溢出。
沈墨悚然一惊,几乎要将牌子脱手掉落。他猛地将牌子攥紧在手心,迅速塞回皮囊原处,胡乱地将系带扣好,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才压低声音回应:“……等等。”
他摸索着找到水囊,凑到猎人唇边,小心翼翼地喂了他几口清水。
猎人贪婪地吞咽着,清水润湿了他干裂起皮的嘴唇,也似乎让他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清明。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蒙布上方的眼睛在黑暗中茫然地转动了一下,最终,似乎凭借直觉,定格在沈墨脸上。
那目光依旧涣散,带着高烧般的浑浊,却有一种穿透性的力量。
他没有问这是哪里,没有问敌人如何,只是看着沈墨,看了很久。然后,他用尽力气,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没有指向别处,而是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沈墨的胸口。
正是那封密信和荷包所在的位置。
点了一下,两下。
他什么也没说,但那动作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沈墨身上带着东西,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甚至可能……知道那是什么。
做完这个动作,他手臂无力地垂下,眼睛再次闭上,呼吸变得更加微弱,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所有精神。
沈墨僵在原地,只觉得被猎人点过的胸口位置,一片滚烫。
原来,自己自以为隐藏的秘密,在对方眼中,或许早已不是秘密。这场逃亡,这场救赎,从一开始,就围绕着那不知名的“东西”展开。
而他,直到此刻,才真正触摸到了这巨大旋涡边缘的一角。
洞外,万籁俱寂,只有山风掠过岩隙的呜咽。
洞内,秘密如同潜流,在黑暗中无声地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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