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她听到自己用干巴巴的声音说,“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再说。”
她不想再分析,不想再讨论,不想再听那些冷静理智的得失评估。
她只想一个人待着。
转身,上楼。
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回到自己那个临时布置的、简单到近乎简陋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楼下隐约的说话声。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出一方苍白的格子。
林晓月走到床边,没有脱衣服,没有卸妆,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脸埋进还算柔软的枕头里。
累。
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累。
从灵魂深处泛上来的疲惫。
她闭上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开始自动回放。庆功宴上的咸鱼宣言,奶茶店开张,皇宫屋顶的洞,魔物观光团,福斯特的懒政教学,叶辰的丑闻交易所,神殿的圣水奶茶,法师协会的摸鱼讲座,训练场的大坑,逻辑分析者的无情拆台,以及今晚金色大厅里那荒唐又致命的一幕……
一张张脸,一句句话,一个个算计,一次次被迫的应对。
像一场没有尽头、也看不到希望的马拉松。而她,是被硬塞了号码牌、推上起跑线、还不知道奖品是什么的倒霉选手。
为什么是我?
她第无数次问自己。
她只是一个想开奶茶店、想晒太阳、想当条安静咸鱼的普通穿越者(或许不那么普通,但愿望很普通)。她没有野心,没有抱负,不想拯救世界,更不想掺和什么狗屁皇位斗争。
可为什么,麻烦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条接一条地围上来?
为什么那两个皇子不能自己去打生打死,非要拉她下水?
为什么老皇帝不能管好自己的儿子,非要找她当什么“咸鱼盟友”?
为什么……
委屈、愤怒、疲惫、无力、还有一丝深藏的恐惧,像打翻的调色盘,在她心里混成一团污浊粘稠、无法分辨的情绪。
她猛地翻身坐起,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有些急促。
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真的再去轰点什么——这次可能就不止是训练场了。
她需要发泄。
需要一个出口。
一个能听她抱怨、不会把她的话当情报分析、不会权衡利弊、也不会用“大局为重”来敷衍她的……出口。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房间角落。
那里,放着她从地球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件私人物品之一——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老旧的黑色手机。
手机早就没电了,在这个没有基站、没有Wi-Fi的异世界,更是连块板砖都不如,只能当个纪念品,偶尔拿出来摸摸,提醒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
但此刻,看着那个沉寂的黑色方块,一个疯狂、荒谬、但又无比诱人的念头,像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
她想打电话。
想给地球的某个人打电话。
想听听熟悉的声音,想用熟悉的语言,抱怨这该死的一切。
哪怕只是自言自语,哪怕对方根本听不到。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了那个冰冷的手机。手指摩挲着光滑的屏幕和略微磨损的边角。然后,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紧紧地、用力地,握住了它。
体内残存的、微薄的魔力,不受控制地涌向指尖,注入那个早已停止工作的电子设备。
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许是潜意识里残存的、对“通讯”本能的渴望,或许是绝望之下的胡乱尝试,又或许……是这个世界的魔法,与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以及手中这个异界造物之间,产生了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微妙的共鸣。
魔力流入手心,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和玻璃。
没有反应。
手机依旧是块沉默的板砖。
林晓月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果然……是痴心妄想。
她苦笑着,准备松开手。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从手机内部传来。
紧接着,屏幕……亮了。
不是熟悉的开机画面,而是一种扭曲的、不断闪烁的、混杂着七彩光晕和雪花噪点的诡异光芒。屏幕中央,一个模糊的、断断续续的信号图标,时隐时现。
林晓月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信号……一格?
不,半格?还在跳动?
这怎么可能?!
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手指已经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飞快地划过解锁图案(她居然还记得),点开了通讯录。
通讯录里名字不多。家人,几个朋友,还有……
她的指尖,颤抖着,停在了其中一个名字上。
沈青禾。
她的高中班主任。那个总是一脸严肃、要求严格、但会在她熬夜复习时偷偷塞给她一盒牛奶、在她比赛紧张时用力拍她肩膀说“别怂”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中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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