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掠过马林梵多的港口。夜深了,白日的喧嚣与肃杀早已沉淀下去,只剩下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堤岸,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声响。我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背靠着我的老伙计——那只巨大的企鹅。
点上一支烟,微弱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极了我此刻的心境。烟雾缭绕,模糊了眼前的月光,也仿佛模糊了那些过往的岁月。很多人说,我变了。从那个燃烧着激情的海军中将,到最高战力的海军大将,再到如今……一个脱离了所有体系,行踪不定的“流浪者”。他们说我迷茫,说我动摇,说我的正义软弱而矛盾。
但我知道,我一直是我。库赞,还是那个库赞。变的不是我的内核,而是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以及践行自我信念的方式。所谓的“懒散的正义”,或许从未被旁人真正理解过。它并非怠惰,而是一种观察,一种容忍,一种在绝对的对错之间寻找喘息之地的尝试。就像这夜晚的海,看似平静,底下却蕴藏着无尽的暗流与生命。
我的正义观的雏形,大概要追溯到很久以前,那段我不愿过多回忆,却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的经历——奥哈拉事件。
那时的我,还算年轻,心中燃烧着对“绝对正义”的信仰。我相信海军的旗帜代表着秩序与光明,一切与之相悖的,尤其是世界政府点名的“威胁”,都应当被彻底铲除。我接到了命令,监视可能从“屠魔令”中逃生的幸存者。任务是冷酷的,但我当时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为了大局,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那时的我,或许会这样说服自己。
然后,我看到了她。那个小小的身影,坐在一艘破烂的避难船上,眼神里充满了失去一切的惊恐和茫然。她叫妮可·罗宾,一个八岁的孩子,唯一的“罪过”是她的学识,是她出身于考古学家的家族。萨乌罗,我那个巨人族的老友,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库赞!有些事情是不能用正义的名义去正当化的!”
萨乌罗,那个总是爽朗大笑的汉子,为了心中的道义,选择了背叛海军,也要保护这个无辜的孩子。而我,站在职责与情感的十字路口,最终……我放过了她。我眼睁睁看着那艘小船载着唯一的幸存者,飘向未知的大海。我对自己说,这是出于怜悯,是给老朋友一个交代。但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质问:如果海军的正义,连一个孩子的生存权利都无法容下,那这正义,究竟是什么?
那一刻,我坚信的“绝对正义”出现了第一道裂痕。我看到赤犬萨卡斯基的岩浆无情地吞噬了那艘避难船,也吞噬了我对“彻底净化”这种理念的最后一丝认同。他的正义,是焚尽一切的烈焰,不容任何杂质。高效,冷酷,或许在很多人看来,那才是维护秩序最有效的方式。但我知道,那不是我的路。在那片烧焦的废墟和冰冷的海水上,我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我与萨卡斯基,本质上是两种人。
奥哈拉之后,我晋升为大将。拥有了更强的力量,更高的权力,但内心的困惑却与日俱增。我依然恪尽职守,抓捕海贼,维护海域的安定。但我开始“懒惰”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争先,有时会在任务途中打个盹,有时会对某些不那么穷凶极恶的海贼“网开一面”。同僚们觉得我变得散漫,战国先生大概也对我有些头疼。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种“懒散”,是一种缓冲。我需要时间和空间,去观察,去思考。
我看到底层海军在体制内的挣扎,看到世界政府光鲜外表下的阴影,看到七武海制度这种政治妥协带来的荒谬,也看到许多海贼并非生来就是恶魔。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它充满了复杂的灰色。我的正义,无法像萨卡斯基那样,用绝对的“红”去覆盖一切;也无法像波鲁萨利诺那样,漫不经心地游离于规则边缘。我的正义,或许更像是一片“青色的冰原”,表面平静、寒冷,甚至显得有些停滞,但冰层之下,是缓慢流动的水,是对生命本身的尊重和一丝不愿放弃的期待。
我遇到了蒙奇·D·路飞。最初,他只是一个悬赏金不断上涨的闹腾新人。但在长链岛上,我与他,以及他的草帽一伙有了短暂的接触。那个橡胶小子,为了同伴可以拼上一切的眼神,那种不顾一切的莽撞和纯粹,让我恍惚间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的爷爷,卡普中将。
卡普先生,是我极为敬重的人。他强大,却不慕权势,坚守在中将的位置上,用他自己的方式践行着海军的职责。他看似粗线条,却有着大智慧。他爱家人,也爱海军的正义,当这两种爱冲突时,他所承受的痛苦,我多少能体会到一些。从他身上,我学到,力量和责任并非一定要通过职位来体现,更重要的是你用它来守护什么。路飞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我沉寂心湖的石子,激起了涟漪。我开始意识到,时代的浪潮,或许真的会被这种看似胡来的家伙所推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