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湖无波,如一面巨大的黑曜石镜,倒映双月,却不见星辰。
湖岸寸草不生,唯有一圈白骨围成的环——皆是千年来试图净化黑潮却沉沦于悲伤的先驱者遗骸。他们的指骨仍朝向湖心,仿佛至死都在伸手求救。
“湖水由‘未被释放的哀思’凝成。”月漪长老站在远处,声音低沉,“入湖者,若无法与自身悲伤共处,便会化为新骨。”
林风蹲下,指尖轻触湖面。刹那,无数哭声涌入识海——母亲临终前呼唤他的名字、父亲护住蛋糕盒时的闷哼、石猛断臂时的嘶吼、赵天雄律师冷笑的“活该”……所有他压抑的痛,此刻如潮反噬!
他猛地缩手,额角冷汗涔涔。
“林哥!”小刀急扶。
林风摇头,深吸一口气:“我没事。”他望向湖心,“但必须下去。”
“一起。”铁山重剑拄地,“你的痛,我们替你扛一半。”
“不。”林风摇头,“这一关,只能我一个人走。你们守湖岸,防黑潮突袭。”
众人沉默。莫离忽然上前,将一枚青玉片塞入他手心——那是从影鉴司密档中拓下的车祸现场照片,背面有他亲手写的三个字:“非你错”。
林风握紧玉片,眼眶微热。
霜璃跃上他肩,九尾轻摇,蓝眸坚定。
“你也留下。”林风轻抚它头顶,“湖底情志乱流太强,你会被撕碎。”
霜璃却一口咬住他衣领,死不松口。通过情志同调,林风感知到它的意志:若你沉没,我愿为锚。
林风苦笑,最终点头:“好,一起。”
他取出三心引——青莲初心、冰莲自在、心渊罗盘——嵌入守拙剑柄。剑身顿时泛起青金光芒,如灯引路。
“下。”
一人一兽,踏入泪湖。
湖水冰冷刺骨,却非实体,而是纯粹的情绪之流。每下沉一丈,哀思便浓一分。十丈处,林风已见幻象:父母葬礼上,无人吊唁,只有赵天雄派来的记者拍照嘲讽;二十丈,他蜷缩桥洞,啃着馊馒头,世界将他遗忘;三十丈,石猛为护他而死,临终只说:“林哥……别哭……”
“停下!”林风暴喝,守拙剑横扫,青光劈开幻象。但湖水如活物,瞬间愈合,哀思更烈!
四十丈,湖心现一殿——正是现实中的林家老宅。父母坐于厅中,面容慈祥。
“风儿,回家吃饭。”母亲微笑。
“生日快乐。”父亲递来蛋糕。
林风脚步踉跄,泪如雨下。“爸……妈……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们……”
“傻孩子。”母亲起身,轻抚他脸,“我们从未怪你。”
“赵天雄害了你们!”林风嘶吼,“我却花了三年才敢面对!”
父亲摇头:“害我们的,不是赵天雄,是恐惧。他怕失去权势,所以毁掉一切威胁。而你……”他目光温柔,“你怕失去我们,所以一直不肯放下。”
林风怔住。
“我们希望你活着,不是为了复仇。”母亲眼中含泪,“是为了去看更大的世界,去爱更多的人,去成为你自己。”
幻象父母缓缓消散,化作两缕青光,融入他胸口。
【心障·终极释怀】
【获得:无执之心(免疫精神类绝望侵蚀)】
就在此时,湖底震动!
黑潮自寂灭回廊涌出,化作巨蟒,直扑林风!同时,千年哀思凝聚成无数怨灵,尖啸着撕扯他神魂!
“林风!”湖面传来兄弟们焦急呼喊。
但林风已无力回应。守拙剑光芒黯淡,三心引共鸣紊乱,他正被拖入绝望深渊!
千钧一发,霜璃跃起,九尾齐展,青金莲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万心同契·终极】发动!
刹那,湖岸上,铁山怒吼:“老子的命,分他一半!”
小刀拍胸:“雷火堂的火,烧尽他的痛!”
流云拉弓:“我的箭,替他挡灾!”
莫离割腕:“影子的血,代他承伤!”
青鸾与叶轻眉携手:“医者仁心,共渡此劫!”
九人情志如江河倒灌,经霜璃转化,化作一座透明方舟,将林风笼罩其中!
方舟内,哀思退散,黑潮止步。
林风瘫坐,望着方舟外兄弟们的身影,泪流满面。“为什么……你们总在我快倒下时拉我一把?”
霜璃伏入他怀,轻轻蹭他心口——因为你值得被守护。
林风闭目,将全部释怀之情注入守拙剑。
剑光冲天,直破湖面!
【泪湖净化启动!】
【千年哀思转为情志结晶!】
湖水由黑转清,白骨化玉,岸边开出万千光花。
湖底,寂灭回廊入口显现——一道由破碎心种组成的门,门缝中渗出黑雾。
林风抱起虚弱的霜璃,望向那扇门。“走,”他轻声道,“去终结这场千年孤独。”
孤鸿问道,不止于下潜,更在于——
在最深的泪里,打捞起自己,也照亮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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