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深处的红光像只窥视的眼睛,与窗外渐浓的阴云形成诡异的呼应。林溪的指尖悬在录音笔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塑料外壳下齿轮转动的微震,如同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张启明办公室的拉链声停了。林溪迅速将录音笔塞进抽屉最底层,上面堆上几本厚厚的法规汇编。
转身时,正撞见张启明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那个黑色双肩包,包带在他肥硕的肩膀上勒出深深的沟痕。
“小林,把这份文件送到信访局去。” 他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袋口没封紧,露出里面文件的抬头 ——“关于 2016 年信访积案复核申请的批复”。
林溪的目光刚扫到这行字,张启明就猛地按住纸袋:“快去快回,周局长等着呢。”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又熄灭。林溪攥着纸袋的手心全是汗,电梯在二楼停下时,王志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似乎正要去地下室。
“去信访局?” 他瞟了眼林溪怀里的纸袋,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周海涛局长今天心情不太好,你说话注意点。”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林溪闻到王志强身上淡淡的酒气。
她快步走出电梯,身后传来电梯下行的嗡鸣,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信访局与政法委只隔两条街,可这段路林溪走得格外漫长,每盏路灯下都仿佛藏着窥视的眼睛。
周海涛的办公室在信访局三楼,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争吵声。
林溪刚要敲门,就听到周海涛在怒吼:“那笔钱再不到位,村民就要去省里上访了!” 另一个声音含糊不清地回应着,隐约能听出是张启明的语气。
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才想起录音笔还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正犹豫间,门突然被拉开,周海涛赤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看到林溪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换上官腔:“是政法委的同志?进来吧。”
办公室里弥漫着浓烈的烟味,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周海涛接过文件时,林溪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戴着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与他身上洗得发白的衬衫格格不入。
“高书记那边有什么指示?” 他翻着文件,手指在 “2016” 几个数字上反复摩挲。
“张主任只让我送文件过来。” 林溪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保险柜上,柜门上贴着张泛黄的封条,上面的日期正是父亲去世的那个月。
周海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突然合上文件:“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回复我会直接发给张主任。”
走出信访局大楼时,雨点终于落了下来。林溪没带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混沌的思绪却突然清明 —— 周海涛办公室的保险柜,李姐说的地下室铁柜,张启明包里的文件,这三者之间一定藏着关联。
回到政法委大楼时,雨势已经变大。林溪刚走进电梯,就看到张启明站在里面,黑色双肩包不见了。
“文件送到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领带歪在一边,“周局长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让您等回复。” 林溪盯着电梯壁上的反光,看到张启明的手在微微颤抖。
电梯在三楼停下,两人刚走出电梯,就看到老王推着辆平板车从档案室出来,车上堆着几个贴满封条的纸箱,最上面的箱子上隐约能看到 “2016” 的字样。
“王师傅,这是要运到哪儿去?” 林溪故作随意地问,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肩膀上。
老王的脸色白了白,张启明立刻抢话:“这些都是过期档案,送到地下室封存。” 他朝老王使了个眼色,平板车轱辘的转动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小林你先去把淋湿的衣服换了,别感冒了。”
林溪回到工位,刚拉开抽屉想拿出录音笔,就看到李姐快步走过来,手里端着杯热水。“快喝点暖暖身子,” 她把水杯放在桌上,手指在杯沿画了个圈,“地下室的钥匙,张主任藏在他办公室的空调滤网里。” 话音刚落,张启明的声音就从办公室传来:“李姐,你来一下。”
李姐的身体僵了一下,转身时朝林溪飞快地眨了眨眼。林溪看着她走进张启明的办公室,门被轻轻带上,心里突然升起种不祥的预感。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发现杯底贴着张极小的便签,上面写着 “李伟的电话,赶紧联系”。
手机屏幕上还保留着周敏给的号码。林溪躲进洗手间,拨通电话时,手指因为紧张而不听使唤。
“喂?” 李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背景里传来警笛的声音。
“我是林溪,昨天在派出所……”
“我知道你是谁,” 李伟的声音立刻清醒了,“周敏跟我说了,你有新发现?” 林溪刚要说话,就听到洗手间门口传来脚步声,忙压低声音,“张主任正在转移 2016 年的档案,可能要销毁证据,还有……”
“我现在在外面出警,” 李伟的声音变得急促,“你想办法拖延时间,我尽快赶过去。记住,千万别自己行动,地下室没有监控。” 挂电话的瞬间,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王志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把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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