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乐没有骗我,他走后再没有人找过我的麻烦。包括从五湖四海而来的所谓的粉丝,一时间消失的干干净净,胡猛乐得清闲,我却忧心忡忡。凌云观的势力或者说玄门内部,我真的一无所知,如果没有马家乐解围,单一个饕餮馆我都很难对付。
凌云观安排的任务听起来简单,蓟县与平谷交界处有一处荒村,近日发生过多次驴友失踪案,我需要帮凌云观查明事情原委,如此一来就能以家传道法的名义安心读书。
当我以课业繁重为由推阻时,马家乐笑笑说这个好办,随手打了一个电话,一个小时后学校宣传部发出通知,校方聘请国内古建筑学的顶级教授带队前往荒村考察,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报名加入考察团。
我正震惊于凌云观的办事效率,马家乐给我座位来了一脚。“愣着干嘛,报名去,别忘了把你两个伙伴也带上。”
到了出发的日子,我也发现这个世界是个草台班子。本以为考察团要轰轰烈烈扩充百人,却被学校以保护古建资源为由临时取消,改由教授带领优秀的研究生先行考察,但是我、田蕊和胡猛三个学汉语言文学的本科生莫名其妙加入了考察队。
蓟县北部山区的原始森林像块墨绿绒毯,盖在燕山褶皱深处。我们沿着野兽踩出的小路往山谷里走,腐叶在军靴下发出粘腻的声响。领队的陈教授举着指北针骂骂咧咧,这已经是第三次修正路线——每当我们靠近目标方位,罗盘磁针就会突然打转。
小周,把无人机升起来。陈教授擦着老花镜上的水汽,这鬼地方连卫星地图都是乱的。
我摆弄着遥控器,无人机刚升到树冠高度,屏幕突然飘满雪花。田蕊凑过来看时,螺旋桨声里忽然混进丝竹管弦的颤音。胡猛突然抓住我手腕:五哥,你听没听见......
话音未落,走在前面的地质系研究生学长突然栽倒。他身下的腐殖土里露出半截青砖,砖面阴刻着光绪廿三年重修的字样。陈教授蹲下扒开苔藓,整片山坡竟是由无数青砖铺就的台阶。
这是......戏台?田蕊用登山杖戳开藤蔓,三尺见方的石台上雕着八仙过海。
胡猛背过身掏出六爻铜钱往地上一抛,三枚铜钱竖着叠成柱状,在青砖表面投下细长的阴影,赶忙把我拉到一边。“五哥,这地方邪性,比狐仙庙还邪,我有点不敢往前走了。”
我拍拍胡猛示意没事,帮陈教授整理无人机器材。
暮色四合时,我们被困在了这片诡异的台阶阵里。向导老赵突然抽起旱烟,火星在暮色里明明灭灭:我知道你们搞科学的不信,但是二十年前修防火道,我爹那辈人就说这山坳里有阴兵唱戏......
话音未落,西北方传来一声云板。浓雾中亮起两盏红灯笼,隐约可见彩漆斑驳的戏楼轮廓。穿锦缎戏服的伶人踩着高跷从雾中飘过,水袖甩出磷火般的幽蓝光点。
别盯着看!我扯下发带蒙住田蕊眼睛,阴戏,活人看了要丢魂的。
这次出行的队伍里没有命格弱的人,所以这一幕除了田蕊其他人并没有看到。我给胡猛打手势,他掏出朱砂偷偷在众人皮肤上点痣。这是我用马家乐给的朱砂调制的驱邪水,比符箓和掐诀念咒来的快,也更隐秘。
陈教授带的两个研究生却着了魔似的朝戏楼方向走去。我抽出柳条往空中虚劈,打散的雾气里露出更多戏台——整整九座石台呈九宫格排列,每座台上都在上演不同剧目。
坎宫生门被锁死了。胡猛的话带着哭腔。
田蕊摸出三清铃摇晃,铃声撞在青砖上竟反弹出戏腔。她突然扯下蒙眼布:你们看砖缝!
夕阳西下,青砖缝隙渗出暗红液体,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胡猛蘸了点液体在罗盘上一抹,天池里的磁针突然指向正东:五哥,这鸡血没用,地方磁场太强了。
陈教授突然惨叫一声,他的登山靴被青砖缝里伸出的白骨手指攥住。更多骷髅手臂破土而出,戏楼里的锣鼓点陡然急促。我甩出法尺击碎几根骨手,碎骨里竟蹦出指甲盖大小的金蟾。
我掐紫薇诀,在三人眉心各点了一指,陈教授三个人才恢复清醒。陈教授低头时,只看到自己的脚被树枝卡住。
“教授,赵向导说得对,我也听说过山里的孤魂野鬼会唱阴戏,要不咱们今天就埋灶做饭,明天再走吧?”我尝试劝说。
“胡闹,小周你们虽然只是大一新生,但是怎么能相信怪力乱神的事情呢。”陈教授很生气。但是我这一开口,队伍里细皮嫩肉的女生帮忙附和,两天的高强度行军,让这些人脚掌磨出了水泡。
见此清醒,陈教授不再坚持。我立马拉着胡猛点火,其他人在附近找地方扎帐篷。这时向导老赵凑了过来,“小周,你这么着急生火是为了驱赶邪祟吗?”
我佯装不懂。老赵把我拉一边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年纪轻轻但是个高人,这一路上你偷偷给所有人化过符水,我们村里的神婆也画过那个符,这山里阴森你该做啥做啥,陈教授不信我去说,我老赵一把年纪了,还能卖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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