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泪山谷被包裹得密不透风。
指挥部的煤油灯下,王悦桐的手指在沙盘上那代表“虎啸崖”的红色圈圈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三十里山路,地势险要,只有一个出口。”
陈猛的指挥棒在沙盘模型上移动,语气凝重。
“杜瓦·佐利普的老巢是个天然的堡垒。强攻,我们的人会像撞在石头上的鸡蛋。”
刘观龙的眉头紧锁。
“克钦山民熟悉丛林,一旦打起来,他们化整为零,钻进林子里,我们的优势就荡然无存。悦桐老弟,这事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王悦桐嗤笑一声,抬起头,脸上那股子懒散像是刚睡醒被人吵架的烦躁。
“我这人最讨厌开会。时间,就是钱,就是命。”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国栋。
这个桂系狼兵营长,浑身都散发着与这现代指挥部格格不入的野性气息。
“秦营长,给你个任务,敢不敢接?”
秦国栋的喉结上下滚动,那张被风霜刻出的脸上,肌肉绷紧。
“师长,你讲,我做。”
“好。”
王悦桐的指挥棒指向虎啸崖的核心位置。
“我要你带你的人,像山里的鬼,在天亮之前,摸到杜瓦·佐利普的床边。”
“我要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秦国栋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了下头。
王悦桐的手指在沙盘上画了个圈,像在给一块肥肉划定归属。
“陈猛,周浩,你们两个,给我把这片地方变成一个只进不出的口袋。”
“再把缴获的鬼子山炮拖上去,对准其他几个可能增援的山寨。我这边动手,谁敢出寨子一步,就给我轰平他!”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别怕浪费炮弹,这叫火力侦察,也是武装游行。我要让这山里所有人都看看,不听话是什么下场。”
“这不是打仗,这是外科手术。”
王悦桐最后总结。
“秦国栋是手术刀,负责切除肿瘤。陈猛你们是止血钳和纱布,负责按住伤口,不让它流血。我要的是一次解决所有问题,不是没完没了的治安战。”
刘观龙的嘴唇动了动,一股凉气从脚底板蹿上后脑勺。
他想说这不叫打仗,这叫灭门。
但迎上王悦桐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所有的劝谏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他明白了,眼前这人不是猛虎,是深渊。
凌晨四点,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雾气在林间弥漫,冰冷潮湿。
秦国栋带着三百名精挑细选的狼兵,如同林中的魅影,无声穿行。
他们脚踩着腐烂的落叶,却几乎发不出声音。
每个人的脸上都涂着黑色的泥膏,手里的开山刀和中正式步枪都用黑布缠住,防止反光。
几名脸上画着诡异油彩的本地向导在前方引路,他们是王悦桐用两袋大米和几匹布从另一个与杜瓦·佐利普有世仇的部落里雇来的。
虎啸崖的暗哨自以为隐蔽,他躲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上,被繁茂的气根遮挡。
他打了个哈欠,刚想换个姿势,脖颈处突然一凉。
他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只是感觉力气正飞速从身体里抽离。
他低头,看见一支弩箭的末羽,正从他的喉咙里戳出来。
秦国栋从树下走过,头也没抬。
他身后,一名狼兵熟练地收回绳索,将尸体悄无声息地吊起,固定在树冠深处。
这样的死亡,在通往山寨的每一寸土地上,无声复制。
狼兵们是丛林法则的执行者,吹管、弩箭、刀锋,成了最有效率的收割工具。
当山寨那巨大的木质寨门出现在眼前时,秦国栋做了个手势。
十几名狼兵从背囊里掏出带钩爪的绳索,用力一甩,钩爪便死死扣在了两丈多高的围墙上。
他们手脚并用,悄然翻了进去,很快,沉重的门栓被从内部抽开。
黎明的微光,刚刚刺破东方的天际。
杀戮,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爆发。
刚刚睡醒的克钦武装人员,揉着眼睛走出吊脚楼,迎接他们的,是扑面而来的刀光。
狼兵们没有开枪,他们挥舞着开山刀,像一群沉默的屠夫,冲进每一座还亮着火光的屋子。
手起刀落,只剩下被割断喉管的嗬嗬声和人体倒地的闷响。
杜瓦·佐利普是被亲卫的惨叫声惊醒的。
他抓起床边的弯刀,冲出吊脚楼,看到的是地狱般的景象。
他的族人,那些平日里凶悍无比的战士,正被一群更加凶悍的敌人砍瓜切菜般屠戮。
“有敌人!”
他用克钦语发出凄厉的咆哮。
回应他的,是秦国栋。
秦国栋一脚踹开吊脚楼的门,开山刀的刀锋在晨光下泛着冷意。
他身后,再没有克钦人能站着。
杜瓦·佐利普眼球充血,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全部的重量与愤怒都灌注在手中的弯刀上,整个人朝着秦国栋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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