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宠冠六宫”的盛况,如同在沉寂冰冷的后宫中投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激发了巨大的反应。
其最直观的表现,便是宫门前几乎从未间断过的车马与人流,真真可谓“门庭若市”。
以往,各宫嫔妃即便往来,也多是礼节性的问候,或是有事相商。
如今,通往长春宫的宫道上,从清晨至日暮,总是可见各色衣着的宫人捧着大小匣盒,步履匆匆。抬着的、捧着的,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礼物。
有绮罗坊新出的时兴缎料,有珍宝阁精巧别致的首饰头面,有各地进贡的稀罕吃食,甚至还有附庸风雅送来的古籍字画。
礼单上的名目琳琅满目,送礼的理由也五花八门——或是恭贺圣眷,或是感念平日照顾,或是单纯仰慕婉妃娘娘风仪,只想请安见礼。
位份低些的嫔御,往往亲自前来,态度恭敬得近乎谦卑,言语间满是奉承,只求能在婉妃娘娘面前露个脸,混个眼熟,盼着哪天陛下驾临时,能得一两句美言。
而那些自持身份的高位妃嫔,虽不至于亲自频繁登门,但身边得力的掌事宫女或太监却是常客,送来的礼物也更显贵重和“有来由”
——德妃娘娘宫中送来上好的血燕,说是“给妹妹冬日滋补”;
皇后娘娘赏下新到的貂皮,道是“天寒地冻,妹妹伺候陛下辛苦,莫要着凉”;
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裕嫔,也派人送来了皇三子亲手写的一张“福”字,稚嫩的笔迹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
长春宫的偏殿几乎快成了临时库房。
云岫带着几个得力的大宫女,忙得脚不沾地,登记造册,收纳整理,还要按照主子的吩咐,准备相应的回礼,绝不能失了礼数,更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陈月仪端坐正殿,应付着一波又一波的来访者。
她脸上始终挂着温和得体的浅笑,对谁都是那般柔声细语,无论对方位份高低,礼物轻重,她都一视同仁地表达感谢,恰到好处地关心几句,绝不会让人感到被冷落或轻视。
“刘贵人真是太客气了,这绣活真是精致,本宫很是喜欢。”
“回去替本宫多谢德妃姐姐惦记,这血燕极好,姐姐也要保重身体。”
“皇三子真是聪慧可爱,这‘福’字写得极有精神,本宫定要好好收着。”
她应对自如,滴水不漏,既不过分热络显得急于结交,也不冷漠高傲徒惹怨恨,将“谦和温婉”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今日门前客,未必不是他日墙倒时推墙之人。但此刻,她们的笑脸和礼物,便是这“盛宠”最直观的注脚,是陛下和六宫都看得见的“势”。不必结交,只需不得罪,维持这虚假的繁荣即可。
然而,在这片喧嚣热闹之下,陈月仪的心却如同殿外结冰的湖面,冷静异常。
她清楚地知道,这些笑脸和礼物背后,藏着多少嫉妒、算计和不得已的屈从。
德妃送来的血燕,她绝不会轻易入口,只会让人仔细检查后收入库房深处。
皇后赏下的貂皮,她会择日穿上再去谢恩,彰显尊重。
那些低位嫔妃送来的东西,更是经了重重检查,才会酌情使用或赏人。
“云岫,”送走又一拨客人后,陈月仪轻声吩咐,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将今日李贵人送的那对翡翠镯子,并上咱们库房里那支赤金镶珠的簪子,给永和宫的刘贵人送去。
就说本宫瞧着那镯子成色寻常,衬不起刘贵人的好年华,这支簪子更配她些。
另包些银锞子,赏给今日来回话跑腿的小太监们,辛苦了。”
一箭双雕。既敲打了那位或许想用次品攀附的李贵人,又再次惠及了那位无人问津的刘贵人,还施恩于下人,博得宽厚之名。
云岫心领神会,立刻去办。
看着云岫离去的身影,陈月仪缓缓端起手边的温水,抿了一口。
门庭若市,是恩宠的象征,也是漩涡的中心。
她站在这繁华中心,享受着众人趋奉,也洞察着每份奉承背后的价码。
她深知,这一切繁华皆系于帝王一念之间。
而现在,她需要利用这繁华,为自己织就一件更坚固的护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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