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的闷热压得河督衙门喘不过气,石静娴攥着《河防一览》的手指节发白。她望着窗外翻滚的乌云,恍惚又回到解剖室看气象云图的日子——若在现代,这场百年一遇的暴雨本该有卫星预警,可此刻她只能靠钦天监含糊的"紫微星晦暗"占卜。
"殿下请看,这是新筑的玲珑坝。"河道总督杨方庆谄笑着展开舆图,金丝楠木镇纸压住他袖口洇出的汗渍。石静娴瞥向那标着朱砂的堤坝位置,突然抓起案头《水经注》砸在图上:"杨大人好胆量!把拦水坝修在宋代决口处,是嫌黄河改道不够快?"
满堂官员膝盖砸地的声响里,杨方庆眼底掠过阴鸷。他早备好说辞:"此地乃索相爷亲定……"话音未落,远处炸开惊雷,石静娴抓起斗笠冲出衙门。她在泥泞中狂奔,官靴陷进青蒿丛时,终于看见河工们正在搬运的秸料——本该用三年陈高粱杆,此刻却混着青麦秸!
"停手!"她夺过河工手中榔头,金丝蟒纹袖口沾满泥浆:"这种秸料遇水三日必腐,你们是要用千万百姓性命给杨方庆的银库陪葬?"
暴雨如注而下时,胤礽正在慈宁宫陪太后摸骨牌。他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藏了密信的翡翠压襟塞给苏麻喇姑。昨夜粘竿处送来消息:杨方庆小妾的兄弟,正在黑市抛售三十万斤陈秸料。
"太子妃这手红中打得妙。"太后笑着推倒牌九,忽然蹙眉:"保成最近总往河工上跑?"
胤礽捏着骨牌的手一颤,面上却笑得温婉:"太子爷说治河如治国,最忌有人偷梁换柱。"话音未落,窗外闪电劈亮半阙宫墙,他望着黄河方向攥紧了帕子——那女人此刻定在暴雨中骂娘。
石静娴确实在骂人。她站在即将合龙的堤坝上,看着杨方庆的亲兵拦住要取样的工匠。雨水顺着朝珠往下淌,她忽然解下东珠朝冠砸进泥里:"来人!给本宫烧了这秸料!"
火把舔舐秸垛的刹那,青烟裹着刺鼻霉味冲天而起。本该耐烧的陈秸化作飞灰,混着暴雨砸在杨方庆惨白的脸上。"三个月前你奏请拨银八十万两采购秸料,"石静娴踩住一片未燃尽的青麦秸,"现在告诉本宫,钱呢?"
河督衙门的铜钉大门在狂风中轰然倒塌时,胤礽正将太后赏的安神香递给康熙。"保成前日还说,治河银子比军饷更易生蛀虫。"康熙摩挲着香囊突然起身:"摆驾南书房!传旨:令太子全权督办河工贪墨案!"
暴雨中,石静娴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她望着跪满河滩的百姓,突然抢过鸣冤鼓槌。鼓声穿透雨幕,惊起芦苇荡里成群的白鹭——那本是索额图藏在河工里的私兵信号,此刻却成了催命符。当杨方庆看到鼓槌上暗刻的索相府印记时,终于瘫坐在混着银票的泥浆里。
"殿下!"粘竿处侍卫冒雨捧来密函。石静娴展开被血渍浸透的宣纸,上面是胤礽用螺子黛写的八字:"堤在人在,死遁可期。"她望着逐渐平缓的水位线轻笑出声,将密信投入治河的火把。
三日后晴空万里,康熙抚着新筑堤坝上的"永固石",突然转头问索额图:"听说这石头底下,压着八十万两雪花银?"索额图手中念珠崩断的声响,惊飞了石缝里最后一只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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