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城北,“铂宫”顶楼复式。
空气中还残留着昂贵香槟和香水混合的奢靡气味,但已被一种更为尖锐的冰冷所撕裂——那是犯罪现场特有的、混合着恐慌与调查的寒意。
白飒靠在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黄铜门框上,黑色马丁靴的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地面。她穿着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工装外套,衬得她身形愈发挺拔,银灰色的短发有几缕不羁地垂在额前,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片,快速而精准地刮过现场的每一寸细节。
“第三拨人了,”她开口,声音带着点熬夜后的微哑,却清晰得不容忽视,“市局那帮蠢货翻了两遍,屁都没找到。物业的保安更是一群睁眼瞎。现在,轮到我这‘高价临时工’来擦屁股。”
她的委托人,这间顶级公寓的主人,国内珠宝大亨庞荣,正焦躁地捏着一块丝绸手帕不停擦拭额角的汗。“白侦探,只要……只要能找回‘星辰之泪’,价钱不是问题!那是我下周就要展出的镇馆之宝!”
“星辰之泪”,一颗重达十五克拉的深蓝色钻石,据说在特定光线下能折射出宛如星河的光芒。昨夜它还在庞荣私人晚宴的独立展示柜中熠熠生辉,今晨就连同加固防弹玻璃柜一起不翼而飞,只留下空荡荡的基座和一堆令人费解的谜团。
密室。没有任何暴力闯入的痕迹。内外监控全部诡异地出现了十分钟的静止画面,但系统日志显示毫无异常。安保人员声称一切如常,连只苍蝇都没飞出去。
白飒哼笑一声,没接庞荣关于价钱的话茬。她走到那空基座前,蹲下身,指尖近乎悬空地拂过天鹅绒衬垫。没有纤维,没有痕迹,干净得像被舔过。
“内部人员。”她下了初步判断,语气平淡无波。
庞荣立刻激动起来:“我的人都查过了!背景干净得很!昨晚在场的所有宾客也都非富即贵……”
“富贵和干净是两码事,庞先生。”白飒打断他,站起身,目光扫向展示柜原本后方墙壁上的一处极细微的、几乎与装饰线条融为一体的划痕。“贼喊捉贼的戏码,我见多了。”
她正凝神,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个穿着驼色长款风衣的身影,带着室外的清冷空气,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来人身材高挑,长发在脑后一丝不苟地挽成一个髻,露出清晰利落的下颌线。她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像秋日深潭,乍看无波,底下却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
白飒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那女人径直走向庞荣,递出一张名片:“庞先生您好,受您夫人委托,秋鹤梁。关于‘星辰之泪’的失窃案,我来协助调查。”
庞荣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但立刻像是抓住了另一根救命稻草:“啊!秋侦探!我夫人她……唉,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白侦探刚好也在……”
白飒嗤笑出声,声音不大,但在过分安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呵。”她直起身,双臂环抱,看向秋鹤梁,“庞夫人这是信不过自己丈夫请的人,还是信不过自己丈夫?”
秋鹤梁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迎上白飒带着明显挑衅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没有火花四溅,却有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张力弥漫开来。
“白飒。”秋鹤梁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确认一个事实,“久仰。庞夫人只是希望事情能更快水落石出,毕竟,‘星辰之泪’的价值并不仅仅在于金钱。”她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对庞夫人而言。”
这话里有话。白飒眯起了眼。她听说过秋鹤梁,另一个圈子里声名鹊起的独立调查员,以逻辑缜密、洞察人心着称。同行是冤家,更何况是这种被硬塞进来“抢食”的。
“行啊。”白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那秋侦探就自便吧。看看市局那帮废物和我这个‘先来的’漏掉了什么天才的发现。”
她刻意把“先来的”咬得很重。
秋鹤梁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刺,微微颔首,便不再看她。她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副薄薄的橡胶手套戴上,动作优雅而精准。她没有立刻去查看中心现场,而是像散步一样,沿着大厅的边缘缓缓走动,目光掠过墙壁上的装饰画、角落的盆栽、甚至是天花板的消防喷淋头。
白飒冷眼瞧着,嘴角噙着一丝嘲讽。装模作样。
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展示柜。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贼是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的?钻石体积不小,连同那个定制防弹柜,目标巨大,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她的视线再次落回那处墙壁的划痕。非常新。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划痕深处,拈出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
“亮蓝色漆料。”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身旁不远处响起。
白飒动作一顿,猛地抬头。
秋鹤梁正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摸着窗框的金属滑轨。那扇窗是内开式的,为了安全性和气密性,设计极其复杂,通常被认为无法从外部开启。此刻它关得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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