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地的角落里,混合着草药清苦与焦炭余烬的气味。
莉兰妮被小心安置在那块铺着粗布的树根上,一位年长的林愈者正用散发着微光的指尖探查她手臂上那些已经闭合、仅留下淡淡银痕的裂纹,以及双腿的麻木状况。
她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身体依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仿佛随时会弹起来。
一心站在两步开外,正低头对着胸口的EUD手机指指点点。他瞥了一眼莉兰妮那副“英勇就义”般的僵硬姿态,嘴角习惯性地勾起。
“我说指挥官大人...”他声音不大,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调侃,“放轻松点,玛尔塔嬷嬷又不会吃了你。你这副样子,倒让我想起几年前我带的新兵第一次挨针头。”
“你——!”莉兰妮气得差点站起来,但双腿传来的无力感让她只能徒劳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弓臂里。“那是...那是你趁人之危!你...无耻!”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趁人之危”几个字还是咬得格外清晰。
“无礼?”一心故作惊讶地扬了扬眉毛,,“天地良心,难道要我像扛沙袋一样把你扛回来?那才叫真正的有损永青月影猎手的威严吧?再说了...”
他走近一步,微微俯身,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清,“说什么也比比扑腾强点,对吧。”
莉兰妮的脸颊瞬间又飞起两抹薄红,连尖耳朵都染上了粉色。她刚要反唇相讥,玛尔塔嬷嬷沉稳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指挥官大人,请放松点。您的灵髓回路透支严重,身体在自我修复,强行对抗只会延长麻木的时间。”
老林愈者的手指轻轻按在莉兰妮的膝盖上方,一股温和的清凉感渗透进去,莉兰妮紧绷的身体终于不情不愿地松懈了一点点。
一心满意地直起身,刚想再逗她两句,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
亚瑟中队长大步走了进来,他那身墨绿色的皮甲上溅满了泥点和暗褐色的痕迹,但神情依旧沉稳如磐石。
他锐利的目光先扫过莉兰妮,确认她状态无忧。
“月影指挥官,一心指挥官,”亚瑟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南风屏障前哨和裂岩前哨的游骑兵中队到了。”
见到来人,莉兰妮的声音恢复了清冷,但带着很明显的虚弱:“让他们在外围警戒,协助清理战场残敌,收拢伤员...”
一心吹了声不成调的口哨,声音不大:“啧,来的真是时候...”
亚瑟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可能是遭遇了土匪散兵的袭扰,耽误了些时间。不过现在外围的肃清和警戒已经由他们接手,亚尔诺中队长正在外面协调。”
亚瑟中队长转身欲走,又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维兰参谋在外面,他想跟您确认一下战场清理和后续部署的情况,关于这些,我也想了解一下。”
“让他进来吧。”莉兰妮示意。
很快,维兰参谋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莉兰妮和一心好不了多少,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透着一股战役胜利后的亢奋。
他先是对莉兰妮行礼,又对一心点头致意,目光在一心身上那身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装备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探究,但更多的是敬畏——
牙木林和这次主营地的作战,不论是前期规划,还是现场执行,显然都已经在这位参谋心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记。
“两位指挥官,”维兰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主力战场的战斗结束了,初步统计击毙匪徒约九十二人,俘虏、伤伤员三十余,我方伤亡名单还在统计,但比预想的要轻很多。”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仔细搜寻了核心区域和几个疑似头目藏身地,一心指挥官之前传达到‘托德’这个人...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他又思索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思绪:“嗯...根据俘虏的零散供述,他似乎在几天前就带着一穿着古怪的小队离开了主营地,去向不明。另外还有个说法...临走前他才让伪装成杂兵的法师换上法袍...”
一心眉头微蹙,掐在肩带上的双手打着节拍:“怪不得前期的侦查没有发现,只不过我也有点轻敌。至于这个托德,溜得倒快...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看向维兰,直接问道:“维兰参谋,你和月影指挥官对接下来这片区域的行动有预先计划吗?”
维兰显然没料到一心会直接问他,但立刻挺直了腰板,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指挥官,主营地虽毁,但周边还有至少三处确认的子营地应该还是活跃状态,以及大量被打散的溃兵。我和月影指挥官初步的计划是:第一,利用我们刚刚打通、敌人‘帮’我们清理出的补给通道。”
他摊开从挎包取出的地图,指向一条蜿蜒的路径,“这条路是您的小队侦查出来的敌方补给线,直插主营地,现在又被我们控制。可以立刻利用起来,建立稳定的物资和伤员转运线。但需要分派可靠人手,沿路设置暗哨和预警点,防止溃兵的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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