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晃动的余音尚未散尽,殿角那片灰瓦砸落在石阶上的脆响还在回荡。众人目光尚追着窗外掠过的飞鸟,忽见李承乾猛地暴起,身形如离弦之箭扑向御前侍卫。
谁也没料到他会动手。
他一把夺过侍卫腰间短刃,反手一拧便将周慕白拽至身前。寒光一闪,匕首已横在皇帝颈侧,皮肤上立时渗出一道血线。
“都别动!”他嘶声吼道,声音劈了般沙哑,“再进一步,我就让他血溅五步!”
满殿哗然。
几名老臣当场瘫软在地,连滚带爬往后退。侍卫们纷纷拔刀,却不敢上前,只围成半圈僵立原地。空气仿佛凝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严冰雪本能要冲上去,却被尉迟逸风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她立刻明白——此刻轻举妄动,只会激得李承乾彻底失控。
她迅速压低声音,对身旁太监道:“闭宫门,锁九衢,禁军只守不攻。”语毕,提高嗓音喊道:“李大人,你已无路可逃!伤陛下,你便是十恶不赦的逆贼,株连九族也难赎其罪!”
李承乾喘息粗重,额角青筋跳动。他背靠高台边缘,脚下便是三级玉阶,再退半步便会失衡。但他仍死死扣住周慕白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
“无路可逃?”他冷笑,笑声里带着疯意,“你们早就把我逼到了绝境!严雪柔被抓,证据被毁,我还能指望什么?今日若不出宫,明日就是抄家灭族!”
周慕白脸色铁青,却未挣扎。他咬牙道:“李承乾,朕念你曾有功于朝,屡次宽宥。你如今所为,是自毁前程!”
“前程?”李承乾怒极反笑,“我的前程早被你们碾进泥里!尉迟逸风一个病秧子都能翻身做主,我辛苦经营十年,反倒成了你们口中的‘国贼’?我不服!”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然收紧,周慕白闷哼一声,脖颈伤口又深了几分。
严冰雪瞳孔一缩,脚步微挪,缓缓后退两步,做出示弱姿态:“李大人,我知道你是被逼至此。若你还念一丝忠义,此刻收手,尚可保全家族血脉。”
她语气放软,实则紧盯对方右手——那虎口处裂开一道血口,正顺着刀柄不断滴血,在青砖上积成小小一滩。
李承乾察觉她的目光,猛地抬眼:“你看什么?”
“我看你握刀的手。”她忽然冷笑,“练剑三十年的人,如今连匕首都握不稳,血流得满手都是。你真以为自己还能活着走出这殿门?”
这话像根针,刺进他早已绷紧的神经。
“住口!”他厉喝,刀锋再次逼近周慕白咽喉,“尉迟逸风!你给我站出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放我走,我交出所有暗桩名单!否则我现在就割断他的喉咙!”
尉迟逸风缓步向前,玄袍垂地,神色不动。行至龙柱旁,他微微侧身,借宽袖掩住手势,指尖连点三下——那是王府旧部接应的暗号。
风宝蹲在他肩头,羽毛炸起,低声咕哝:“这家伙心跳快得不像人,撑不了多久。”
李承乾眼角余光扫到动作,顿时暴怒:“谁再动,我就杀谁!”
殿内死寂。
尉迟逸风收回手,冷声道:“你要活命,先放开陛下。否则,别说名单,你连坟地都别想留。”
“你以为我不敢?”李承乾狞笑,手上力道加重,周慕白喉间鲜血直流,“我告诉你,外面已有我的人等着。只要我一声令下,整个皇城都会陷入火海!”
“那你为何还不下令?”严冰雪突然逼近一步,语气陡厉,“因为你根本没人可召!槐树巷据点已被端,你的密令网全线崩塌,就连传信的飞鸽都被我们截了三天!你现在,孤身一人!”
李承乾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步步紧逼:“你以为挟持皇帝就能换一条生路?天下人都看着呢!今日你若杀了君王,明日你的名字就会刻上‘逆贼碑’,子孙永世不得入祖坟!连为你哭丧的人都不会有!”
“闭嘴!”他咆哮,匕首剧烈颤抖,险些划破动脉。
就在此刻,风宝猛然振翅,从尉迟逸风肩头腾空而起,在梁间盘旋一圈,骤然俯冲!
爪子直取李承乾头顶官帽。
“啊!”李承乾惊叫抬头,本能闪避。
匕首偏移刹那,严冰雪与尉迟逸风同时抬眼,目光交汇。
时机到了。
严冰雪右手悄然探入药囊,指尖已捏住一枚麻烟丸。只需掷出,三息之内便可迷晕对方。但她没有轻动——皇帝仍在刀口之下,稍有偏差便是致命。
尉迟逸风缓缓抽出半寸剑刃,寒光隐现。
李承乾似有所觉,猛然回神,刀锋再度压紧:“别逼我!我真的会动手!”
“你不会。”严冰雪忽然道。
“你说什么?”
“你不会杀他。”她盯着他的眼睛,“因为你不是疯子,你是权臣。权臣可以谋逆,但从不敢亲手弑君。你怕史官一笔,怕死后不得安葬,怕连供香的人都没有。”
李承乾呼吸一滞。
“你现在最怕的,不是死。”她缓缓道,“是你死后,没人记得你曾掌过权、发过令、坐过高堂。所以你才要挟天子,要谈条件,要留下名字——哪怕是个恶名。”
他嘴唇微颤,握刀的手抖得更厉害。
“可你知道吗?”她逼近最后一步,“就算你现在逃出去,你也赢不了。因为你已经输了人心,输了道义,输掉了最后一丝体面。你不过是个……困兽。”
“你说够了吗!”他怒吼,刀尖猛地下压。
周慕白闷哼,血顺着脖颈滑落衣领。
尉迟逸风眼神一冷,手中长剑彻底出鞘半寸。
风宝在空中盘旋一圈,再度蓄势。
严冰雪五指收紧,药丸已在掌心。
李承乾喘息如牛,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环视四周,看到的是无数双愤怒的眼睛,是层层叠叠的刀光剑影,是再也无法挽回的败局。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发虚,“我只是想……活下去……”
话未说完,他手腕猛地一颤,匕首险些脱手。
严冰雪抓住这一瞬破绽,扬手欲掷药丸——
尉迟逸风却突然抬手制止。
他盯着李承乾身后高台边缘的一块松动地砖,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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