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安右手指尖刚勾动半分,张昊胸口那根骨刺已压上他眉心。皮肤被顶得凹陷,血珠顺着额角滑到唇边,咸腥味在舌尖漫开。
他没睁眼。
不是怕,是眼皮沉得像坠了铅。全身像被水泥浇过,连呼吸都透着滞涩,仿佛每一次吸气呼气,都是旁人替他完成的机械动作。可意识还吊着——像手机只剩百分之一的电,屏幕闪了又闪,始终没彻底黑下去。
水猴的爪子已经搭上祭坛边缘,石面被刮得“吱呀”响。它们围成半圈蹲在那儿,喉咙里滚着低吼,那声音黏糊糊的,像饿疯的野狗盯着肉骨头,只等一声令下就扑上来。
张昊的头歪了歪,脖子“咔”地轻响,像是生锈的合页。他的嘴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声音却不是自己的,依旧是那股阴恻恻的调子:“你封了河伯?可你封不住黄河底下那些东西。”
话音还飘在半空,骨刺突然猛地往前一送。
陆平安只觉额头一凉,紧接着是钻心的疼——像有根烧红的铁丝顺着脑门往里钻,疼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线瞬间糊了,眼前炸开一片白光,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
就在意识要断片的瞬间,一个声音突然撞进他脑子里——
“用泰山石敢当!”
这声音来得没头没尾,却熟得让他心头一颤。不是幻觉,也不是回忆,是真真切切扎进神识里的意念,带着一股冷风似的清醒,瞬间压下了脑子里的混沌。
是张薇。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姑娘不是早跳进黑洞断后了吗?怎么还能……跟他说话?
可这声音太真了。真得像那天雨夜里,她扑过来抱他时,贴在他胸口说“你要活着出来”的语气,连带着那点发颤的尾音,都一模一样。
现在,她又来了。
哪怕只剩一道念头,也死死钉在他快塌掉的意识里,不肯松。
“用石敢当!”她又喊了一遍,语气急得快破音,“它在你怀里!快!”
陆平安想应她,喉咙却像被掐住,连气音都挤不出来。他只能靠残存的意志,一点点把注意力挪向右手——那根刚勾动过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麻,是全身唯一能调动的地方。
他咬着牙,用尽最后力气把手指往前蹭了半寸。指甲划过粗布衣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终于勾住了胸口内袋的边缘。可他没力气,试了两次,都没能把东西掏出来。
骨刺还在往里钻。
现在已经扎进颅骨里,耳朵里全是血流的“汩汩”声,视野开始发黑,边缘像被火烧过似的,一圈圈往里卷。
不能等了。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一瞬。借着这股劲,右手食指狠狠一抠——
半块石头被拽了出来。
冰冷、粗糙,边缘带着裂痕,正是当初从宋家老宅墙里抠出来的那半块泰山石敢当。他一直揣在怀里,没舍得扔,也没当回事,直到现在才想起它。
石头刚离开衣袋,表面忽然泛出一层微光。那光很淡,像老旧灯泡接触不良时闪的火星,可一冒出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变了。
水猴齐刷刷后退一步,喉咙里的低吼戛然而止,眼里多了点惧色。
张昊的动作也顿住了。
骨刺停在眉心三分处,再难推进半分,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陆平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手里这块破石头,好像突然活了。
“按上去!”张薇的声音又响了,比刚才更清晰,“贴你额头!快!”
他没时间想为什么,左手勉强抬了抬,配合着右手,把石敢当死死按在额前。
刹那间,金光暴涨。
不是一闪而过,是像火山喷发似的轰然炸开,刺得人睁不开眼。整座祭坛都被照亮,裂缝里的黑水“滋滋”冒起白雾,水猴惨叫着往后滚,有的被金光扫到,皮肉瞬间滋啦作响,转眼就化成了焦炭。
张昊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胸口那根骨刺开始冒烟,暗红的光泽飞快褪去,像被高温烤化的蜡条,一点点软下去、融掉,最后“啪”地断成几截,掉在地上还冒着黑气。
他的身体也开始崩解。
从心口那道伤口开始,皮肤裂出细纹,血液不受控制地往外喷。那些爬满全身的青黑色纹路,像活物似的扭动挣扎,可很快就被金光压下去,一根根断裂、消散。
“不——!”寄生体咆哮着,想扑上来,可双腿刚动,整具尸体就“砰”地炸开,化成一团血雾,溅得满地都是。
祭坛中央突然静了。
剩下的水猴趴在地上,连喘气都不敢大声,只敢偷偷抬眼瞄他。风停了,烟尘慢慢落下,只有那半块石敢当还贴在陆平安额头上,金光一圈圈流转,像块小小的盾牌。
他瘫跪在原地,双手撑着地面才没倒下。额头全是冷汗,嘴唇紫得发乌,呼吸浅得几乎感觉不到,可意识是清的——他活下来了。
石敢当慢慢收了光,变回原本的样子,只剩表面一层淡淡的温热。他手指一松,石头没掉,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轻轻贴回了他胸口的内袋里。
张薇的声音也消失了。
没有告别,也没有解释,像她来时一样突然,走时也悄无声息,只留下脑子里那点残存的暖意。
陆平安喘了几口气,想抬头看看四周,脖子却僵得动不了。他低头盯着自己颤抖的手,心里发懵——刚才还以为要死了,结果救了他的,不是避水珠,不是河图洛书,也不是断腿骨,是这块被他当纪念品的破石头。
原来这才是关键。
可惜现在没力气细想。经脉空荡荡的,像被抽干的水管,连动根手指都要耗尽力气。他试着挪了挪膝盖,刚一用力,肋骨处就传来锯齿似的钝痛,疼得他差点栽倒。
远处的地缝里,又有黑影在动。
水猴没走远,只是被石敢当的威能吓住了。等这股劲过了,它们还会扑上来。
他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站起来——哪怕爬,也得离这个破祭坛远点。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撑住地面,右膝微微弯曲,准备发力。
就在这时,胸口突然一烫。
不是疼,也不是烧得慌,是一种熟悉的温度——像有人隔着衣服,轻轻把手贴了上来,带着点凉,却又很暖。
紧接着,耳边响起极轻的一句话——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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