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杨廷麟做出的最大让步。他知道,皇太极虽然心虚,却也不会轻易答应称臣纳贡,他需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同时也要守住大明的底线。
皇太极沉默了许久,目光在杨廷麟和各位贝勒之间来回扫视。蒙古尔泰等人虽仍面露不满,却也没有再提出反对——他们知道,杨廷麟已经摸清了后金的虚实,若是再坚持强硬,只会对后金不利。
最终,皇太极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好,朕答应你。后金可以向大明称臣纳贡,也可以先归还大凌河、义州两地。但你需保证,和谈签订后,明廷不得再派洪承畴的大军北上,也不得干涉后金与蒙古的事务。”
“大汗放心。”杨廷麟点头,“只要后金遵守盟约,按时称臣纳贡,归还领土,大明自然不会主动出兵。至于后金与蒙古的事务,只要不侵犯大明疆域,大明也不会干涉。”
谈判,终于有了转机。大殿内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皇太极让人拿来纸笔,准备签订盟约。杨廷麟却再次开口:“大汗,在签订盟约之前,杨某还有一事相求——蒙古尔泰贝勒昨日在宴会上拔刀相向,虽有大汗阻拦,却也伤及了大明的颜面。杨某希望,大汗能让蒙古尔泰贝勒向杨某赔礼道歉,否则,这盟约,杨某不能签。”
蒙古尔泰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刚要发作,却被皇太极瞪了一眼。皇太极知道,杨廷麟这是在借机立威,也是在试探他的诚意。他看向蒙古尔泰,语气严肃:“蒙古尔泰,昨日之事,是你鲁莽在先,伤了大明使者的颜面,还不快向杨大人赔礼道歉?”
蒙古尔泰死死攥着拳头,脸色涨得通红,却终究不敢违背皇太极的命令。他走到杨廷麟面前,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昨日之事,是我不对,还请杨大人海涵。”
杨廷麟微微颔首:“贝勒爷言重了。杨某只是希望,日后双方谈判,能以礼相待,不要再出现昨日的闹剧。”
养心殿内的烛火已燃至第三轮,烛泪堆积如小山,映着崇祯帝朱由检愈发凝重的脸庞。案上并排放着两份文书,左侧是骆养性刚呈上来的锦衣卫整顿奏报,墨迹未干;右侧则是一份边角卷起的密报,封皮上“白莲教”三字用朱砂写就,触目惊心。
曹化淳与曹变蛟分立殿中,前者身着宦官蟒纹常服,袖口沾着些许墨渍,显然是刚从东厂文案堆里抽身;后者玄甲未解,甲缝中还嵌着昨日训练时溅上的泥点,眉宇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刚劲。两人都屏息凝神,等着皇帝的下一步旨意——方才提及的魏党余孽与定国公案尚未收尾,此刻皇帝话锋一转,竟提到了白莲教,显然此事绝非小事。
崇祯帝的手指在“白莲教”密报上轻轻敲击,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滚出来:“曹化淳,你可知这份密报是谁递进来的?”
曹化淳躬身答道:“奴才不知,但看密报字迹,似是东厂安插在京郊的线人‘雀儿’所书——此人潜伏三年,此前递来的关于流民动向的消息,从未有过半分差错。”
“正是雀儿。”崇祯帝抬手将密报推到曹化淳面前,“你自己看,上月京郊房山、大兴两县,接连有三个村落的农户突然失踪,起初地方官报的是‘流民逃荒’,可雀儿查到,这些农户家中的农具、粮食都在,只是灶台上的铁锅,全被人凿了个洞——这是白莲教‘净坛’的记号,他们聚众生事之前,必会毁去‘凡俗炊具’,以示‘脱离红尘,归向白莲’。”
曹化淳接过密报,逐字细看,脸色渐渐变了。密报中还附了一张草图,画着一个扭曲的莲花印记,旁边注着:“近日常有身着灰布短衫、头裹白巾者,在房山永乐村一带传教,宣称‘弥勒降世,白莲救劫’,蛊惑农户入教,每户需缴纳‘香火钱’五两,不交者,夜间必有石块砸门。”
“五两?”曹化淳倒吸一口凉气,“京郊农户一年的收成,也未必能有五两银子,这哪里是香火钱,分明是敲诈!更要命的是,他们敢在京城脚下聚众传教,还敢威胁百姓,背后定有头目指使,怕是要图谋不轨。”
崇祯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说得对,白莲教不是第一次作乱了。万历年间的徐鸿儒起义,天启朝的山东白莲教叛乱,哪一次不是裹挟数万百姓,烧杀劫掠?如今魏党余孽未除,京营整顿未竟,若白莲教再在京郊闹起来,内外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他站起身,走到曹化淳面前,语气恳切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曹化淳,白莲教之事,你要多费心。朕不命你即刻破案,但你必须查清三件事:第一,京郊白莲教的头目是谁,是本地滋生的乱党,还是外地窜来的骨干?第二,他们聚敛的钱财藏在何处,是否暗中购置了兵器?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他们与魏党余孽、甚至与边镇的乱兵,有没有勾结?”
曹化淳躬身领命,双手接过密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奴才遵旨!奴才即刻便去东厂,调派所有潜伏在京郊的线人,密切监视白莲教动向;同时,奴才会让人比对东厂历年卷宗,看看这伙人的行事风格,是否与以往的白莲教余党有关联。只是……”他顿了顿,语气有些犹豫,“东厂刚经历整顿,不少老番子涉案被押,新补的人手尚不熟练,恐难担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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